第七章

    回到别墅，庄尧迫不及待地跑到阿布身边，推了推它的脸：“阿布，翻过身，把脚伸出来。”

    阿布打了个哈欠，没什么精神的样子，它翻身露出巨大的肚皮，把四肢伸展开。

    庄尧解开它左前爪的纱布，被壁虎舌头缠绕过的地方积了一圈又一圈的瘀血，有些地方已经溃烂发黑，由于阿布体型大，伤口处理得很不尽如人意，现在已经感染了。

    庄尧倒吸一口气：“感染的速度太快了。”

    末世之后，细菌繁殖的速度致使食物都无法保存，更别说伤口腐坏的速度了，普通人受了伤，哪怕伤本身不致命，也有很大的几率死于伤口感染。

    丛夏抱住阿布的前爪，把元能量输入阿布体内，跟它的木能量融合到一起，控制着能量往伤口集中而去，细胞活力被大大提升了，那些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着。几分钟后，十多道血痕全消失了，死肉也脱落到了地上，拨开毛发一看，伤口痊愈了！阿布甩了甩前爪，看上去完全无碍。

    庄尧的小脸瞬间亮了起来。

    丛夏擦擦汗，开始治疗阿布另一只爪子，成天壁看着他：“你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丛夏道：“没事，刚才吸收了不少，不过要把它四条腿全治好可能不够。”阿布另一只爪子痊愈后，丛夏体内的能量所剩无几，成天壁不准他再用了。

    庄尧难掩失望和担忧，却又无能为力。他用修草的大剪子默默地给阿布修剪被血黏成一团的毛，那背影看上去单薄而脆弱，阿布感受到主人低落的心情，不停地用舌尖轻触庄尧的脸颊。

    柳丰羽撇了撇嘴：“喂，想让它好起来，多杀些壁虎才是实在的，赶紧研究气雾弹去。”

    庄尧红着眼睛白了柳丰羽一眼，他揉揉脸：“明天一早你们去放置四个模拟蚊子的拟声装置，等壁虎被诱饵吸引出来后，我们就行动。”

    成天壁道：“没有阿布，我们怎么把发电机运出来？”

    “用那辆车。”庄尧道，“车顶有加特林六管机枪，配上爆裂子弹，肯定能杀出一条血路。”

    成天壁不赞同：“谁来操作？你和丛夏加起来都没超过200斤，凭你们的臂力，驾驭不了加特林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时间把它改装成自动发射了，只能让丛夏手动操作，丛夏可以强化手臂肌肉，能顶一阵是一阵。”

    丛夏点头道：“我可以边吸收能量边强化手臂肌肉，应该没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操作不了不要勉强，否则对肌肉和内脏的伤害会很大。”加特林的后坐力非常恐怖，成天壁虽然不愿意让丛夏操作，但也没有别的人选了。

    庄尧道：“我的计划是这样的，成天壁狙击大壁虎，四颗消化液穿甲弹能杀死它最好，不能的话也要把它打残。然后往壁虎群里发射从柳丰羽体内提取的浓缩臭气制成的气雾弹，明天我能制造出八枚。最后，你们两个在前面开路，我们在后面杀，会有足够多的尸体让丛夏吸收能量，拿到发电机就马上撤。”

    柳丰羽按住他的脑袋，狠狠瞪着他：“我警告过你多少遍，不准说那个字！”

    庄尧拍开他的手：“我在说正事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在说正事。”

    庄尧用力推了他一把，大喊道：“臭臭臭臭臭，你就是臭！”喊完扭头就跑了。

    “兔崽子你给我站住！”柳丰羽一个箭步追了上去。

    四人一夜无眠。

    庄尧、成天壁和丛夏都在忙着加工子弹和气雾弹，柳丰羽为了提供大量消化液和臭气，必须不停地消化食物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，成天壁和柳丰羽分别带着两个拟声装置出去了。

    庄尧和丛夏往这辆车里灌满汽油，然后爬了上去。丛夏第一次坐在这么高、这么酷的车上，顿时一股豪气直冲脑门：“这车太帅了，咱们给它起个名字吧。”

    庄尧白了他一眼，发动了车。发动的瞬间整个车库里都回荡着发动机的轰鸣，车身是用钛合金和钢化玻璃制成的，非常结实，八个轮胎又大又霸气，简直符合所有男人心目中对战车的幻想。

    “叫‘路霸’怎么样？！”丛夏抚摸着全金属的挂档器和巨大的仪表盘，车的内饰干练简洁，充满了超现代高科技的气息。

    “随你。”

    丛夏笑道：“你别这么严肃，害我都紧张了。”他本想和庄尧说说话放松一下，但效果并不好。想到一会儿要开着这车冲进壁虎群，他就感到恐惧。尽管庄尧对车的结实程度和密封性都很有自信，但丛夏还是无法不害怕。在认识庄尧之前，他们见到强大的变异生物都是能躲则躲，实在躲不掉了，才会拼死一搏。这是第一次，他们居然要主动挑战那一大窝变异壁虎，换作以前，是想都不敢想的，可随着他们实力的增强，他们有了必须主动出击的理由。或许以后他们要挑战的强大生物会越来越多。今天，就是他们的第一战。

    庄尧把车开了出去，平静地说：“没什么好紧张的，我对自己的分析能力有自信，我们不会输。”

    丛夏深吸一口气：“没错，我们不会输的。”

    拉风的路霸开出了车库，阿布闻声站了起来，一瘸一拐地朝他们走来，好奇地看着这个加了轮子的铁皮盒子。丛夏原本觉得他们坐在三米多高的车上已经很高了，可当阿布过来的时候，丛夏还是感觉到了压力。阿布紫水晶般的双眸几乎把整个车前窗挡住，在如此近的距离下，能清晰地看到阿布深不见底的瞳孔和眼中的血丝，简直就像一个史前巨兽停在他们车前。

    庄尧打开车窗，抚摸着阿布的脸：“阿布，你在这里等我们，我们很快就回来治好你的腿。”

    阿布撒娇地喵了一声，闭上眼睛蹭了蹭路霸，它的毛透过车窗钻进了车里，庄尧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被那厚重的皮毛淹没了，车身也晃了起来。

    丛夏叫道：“快让它别蹭了，车要翻了。”

    庄尧拍了拍阿布：“回去睡觉吧。”

    阿布听话地趴回窝里去了。

    庄尧道：“放心吧，这车至少可以承受7吨的撞击而不侧翻。”

    丛夏不信，这车可能还没阿布重呢：“你吹牛吧？”

    “不信拉倒。”

    丛夏只能祈祷到时候没有大壁虎来撞他们。

    庄尧把车开出别墅，检验了一下性能。丛夏很担心庄尧的腿够不着刹车，但在设计的时候他显然已经把自己的身高考虑进去了。

    成天壁和柳丰羽回来后，他们开始往车上搬弹夹箱，准备出发。

    庄尧问道：“壁虎出动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们走的时候，已经从电影院里爬出来不少了。”

    丛夏冲柳丰羽道：“柳哥，你会用枪吗？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难的，我发射的是气雾弹，也不需要瞄准，有个大致方向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庄尧拿出几个巴掌大的防护罩：“他发射气雾弹后，你们就把这个戴上。”

    丛夏把防护罩扣在鼻子上：“这个多少能有点用吧？”

    庄尧白了他一眼：“什么叫多少能有点用？这里面装的可是高分子密度的过滤网，能抵挡大部分气味和病毒。”

    柳丰羽重重哼了一声。

    庄尧深吸了几口气：“出发！”四人绷着心弦，往电影院的方向缓缓开去。

    没人察觉到，远处的高楼上正站着一黑一白两个人，目光一路追随着路霸。

    “哥，那是什么玩意儿？”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年摸着下巴，“车吗？”

    高大冷峻的黑衣男人开口道：“改装车。”

    “有意思，我们要不要去抢过来？”

    “速度慢，不实用。”

    “里面应该是变异人吧，你能感觉到他们的能量波动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能，太远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感觉不到……哥，他们要去哪里呢？”

    “跟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男人抓起少年，从六十多米高的顶楼毫不迟疑地跳了下去……

    开到电影院附近，他们已经远远地看到成群结队的壁虎在周围活动。

    “大壁虎还没出来？”

    “这里看不到，我去狙击位。”成天壁和柳丰羽下了车，各自往选好的射击制高点跑去。

    十几分钟后，成天壁一声枪响，给俩人传递了进攻信号。

    庄尧咬紧牙关：“走吧。”他发动了车，往壁虎群最密集的地方开去，目标是发电机仓库。

    枪声不断响起，平静的城市沸腾了起来。两分钟后，成天壁和柳丰羽从楼上跑下来，到车前汇合，成百上千、大大小小的壁虎如草绿色的海浪般朝他们涌来，令人心惊肉跳。俩人在车前给路霸开出了一条血路，数不清的壁虎被撕碎，但它们实在太多了，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，有些已经快要爬到车上。庄尧叫道：“丛夏，现在！记得同时强化胸前肌肉群。”

    丛夏一直不停地吸收死壁虎的能量，此时全身充满了力气，胆子也大了起来，他戴上防护罩，一鼓作气打开车窗，爬上了车顶。车顶的视野好多了，一眼望去，成片的壁虎中毒一般歪倒在地，抽搐着口吐白沫，那只最大的壁虎更显眼，它身上被开了四个血洞，虽然没死，但已经失去了理智，在原地疯狂地翻滚、冲撞，乱了方寸。

    一只壁虎爬上车，丛夏瞬间强化腿部肌肉，把那四十多斤的壁虎踢飞了出去。他自信了不少，抓住加特林，前胸和手臂的肌肉像大力水手一样膨胀了起来，他扣动扳机，朝壁虎群疯狂射击。加特林的后坐力实在霸道，丛夏感觉肌肉被震得发痛，脑子嗡嗡直响，虎口崩裂开来，牙齿也震出血了，如果不是他不停强化肌肉，他早被弹飞了。即使是这样，他也紧咬牙关不松手，成天壁和柳丰羽正在拼命开路，他绝不能松懈！

    站在远处楼顶上的两个人半天没说话。

    过了好久，白衣少年喃喃道：“那几个人疯了吗？”

    黑衣男人皱起眉：“一个自然力进化人，一个植物异种，车顶上的应该是力量进化人，车里看不清了。”

    少年叹息道：“自然力进化人真厉害啊，如果跟他打起来的话，大哥，你有胜算吗？”

    男人摇摇头：“不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真讨厌这些得天独厚的自然力进化人，那个男人操控的是风吧？上次那个操控火的，居然还是个基因改造的怪物，如果再碰到他，我们未必有上次的幸运了。”少年心有余悸。

    “我们可以试着拉拢那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嗯，值得一试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，他们究竟在干什么？攻击那群壁虎有什么好处？”男人不解地说。

    “去问问好了。”少年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。

    庄尧一路碾压壁虎的尸体，把路霸开到了仓库旁。他们上次已经把发电机拆卸并绑好了，丛夏打掩护，成天壁和柳丰羽合力把那沉重的发电机拖拽出来，挂在车后面。

    丛夏喊道：“赶紧撤！”他由于不断吸收能量，精神越来越好，但成天壁和柳丰羽却已经疲累不堪，体力有些不济了。

    加特林的子弹打光了，丛夏只能爬回了车里，他瘫倒在椅子上，膨胀的肌肉缩了回去，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了。

    庄尧道：“赶紧修复受损肌肉。”

    丛夏一边吸收能量，一边修复手臂肌肉，双手终于慢慢有了知觉。

    “他们两个快顶不住了，能不能给他们加强体力？”

    丛夏尝试了一下：“不行，太远了。”他吸收能量的范围大约五米，但输出能量的范围不能超过半米。

    庄尧喊道：“你们两个快上车！”

    柳丰羽大骂道：“上个屁，怎么上？”他的身体化作巨大的花瓣，所到之处尽是被消化的白骨，可壁虎的数量太多了，他完全花开的形态维持不了多久了。庄尧喊道：“柳丰羽，大面积扩散臭气！”

    柳丰羽怒道：“不准再提那个字！”他扩散的腐臭味终于起了作用，近距离的壁虎几乎失去行动力，中远距离的产生了生理性厌恶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，直接阻挡了远处的壁虎爬过来。

    俩人有了喘息的机会，都爬上了车顶。丛夏也上去了，给了成天壁一把枪，成天壁累得双臂发麻，依然咬牙抬起枪，点射周围个头大的壁虎。

    丛夏抓住成天壁的肩膀，把能量输送过去，成天壁体内几乎耗尽的能量突然起死回生般充盈起来，俩人对视一眼，目光中充满了惊叹和兴奋。丛夏又依样给柳丰羽注入能量，柳丰羽兴奋地大叫：“小夏你太牛了，我真想亲你一口。”

    成天壁的耳根不易察觉地动了动，一枪打爆了一只壁虎的眼珠。

    柳丰羽很快恢复了体力，翻身跳下车，横扫前路的阻碍。

    他们费尽千辛万苦，终于突出重围。庄尧不断催动油门，其实他们速度并不快，但已经达到了在这样的路况下能达到的最高时速，终于脱离了壁虎的包围圈。

    庄尧不敢松懈，足足开出去了两公里，速度才慢了下来，因为路面过于坎坷，开得太快整个车都在晃，他们快被颠吐了。

    还没来得及庆祝胜利，前面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大群黑压压的东西，定睛一看，原来那是一大群乱舞的蝙蝠，蝙蝠中间裹着一个俊秀的白衣少年，看上去诡异非常。

    这群蝙蝠一看就不怀好意，庄尧猛踩油门想冲过去。

    少年笑了笑：“好狠哦，敢撞过来，你们一定会后悔的。”

    庄尧眼神冰冷，没有犹豫半分。

    黑压压的蝙蝠顿时糊住了车窗，他们什么都看不清了，庄尧被迫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蝙蝠群和少年分开了，快速地聚集成人形，最后，竟然化成了一个高大冷峻的黑衣男人。

    少年啧啧两声：“居然让这么小的孩子开车，你有驾照吗小弟弟？”

    庄尧冷冷道：“好狗不挡路，滚开。”

    少年挑了挑眉：“你真的是小孩吗？”

    柳丰羽讽刺道：“我们也怀疑过。你们是什么东西？蝙蝠异种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大哥是。”

    丛夏等人是第一次见到动物异种，这种能力看上去又酷又强大，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衣、神情冰冷，能量波动很强，让他们不由得联想到吸血鬼。

    丛夏道：“你们想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少年笑道：“我们对你们很好奇。”

    “关我们什么事。”庄尧是脑域进化人，对于别人的脑电波非常敏感，这俩人虽然没有怀着明显的恶意，但也没怀什么好意。

    少年仔细观察着车里四人，最后目光落在丛夏身上：“你是力量型进化人吗？”他显然是把庄尧的能量波动当成丛夏的了，四人在一辆车里，并不好分辨。

    丛夏道：“是，我们三对二。如果没什么事就让开吧。”

    少年耸耸肩：“别紧张，如果想对付你们，早在你们被壁虎围攻的时候就下手了，我只是想跟你们聊聊。”

    庄尧担心壁虎会追过来，便道：“往前再开一公里。”

    “OK。”黑衣男人一下子化作万千蝙蝠，把少年卷在中间，一眨眼的工夫就飞了出去。

    他们心里掂量着假如跟这俩人开战，能有多少胜算。除了庄尧外，其余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动物异种人。庄尧曾说过，自然力进化人虽是最有潜力的，但就目前的进化程度而言，动物异种人才是眼下最强大的。因为天生的体能优势，那个男人身上的能量波动非常强，更不用说他展现出来的这霸气又诡异的能力。而那个少年究竟是什么能力还说不准。

    丛夏问道：“他跟你之前说过的黑熊异种人相比，谁更厉害？”

    那黑漆漆的一团蝙蝠在远处停了下来，再次神奇地聚集，最后组合成了黑衣男人的形象，庄尧道：“攻击力也许是黑熊更厉害，但这个蝙蝠人会飞，不好说，他身上的衣服都是蝙蝠。”

    丛夏思索道：“你猜他们想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98％的可能是想拉拢成天壁。”庄尧表情阴沉，“居然敢耽搁我们回去治疗阿布的时间，哼！”

    丛夏想到他们三个之前的遭遇，突然有点同情这俩人。

    路霸开到俩人面前，他们下了车，互相打量着对方。

    庄尧道：“你们想问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你们有很多让人好奇的地方，比如，为什么要去攻击壁虎？是为了抢车后面那个东西？”

    “发电机。”

    “哦，用来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庄尧鄙夷地看着他：“发电。”

    少年挑了挑眉，也不恼：“你这小孩真有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别废话，我们赶时间。”

    少年耸了耸肩：“好吧，那我就直说了，你们要不要加入我们？”

    “加入你们？”庄尧冷笑，“就凭你们两个？”

    “喂，我们不止两个人好吗，我们只是出来执行任务。我们的据点在洛阳城，一共有31个变异人，进化宠物3只，光动物异种人就有5个。”少年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得意，这样的战斗力确实相当可观，横扫壁虎窝、青蛙群简直易如反掌，绝不会像他们这样狼狈。

    丛夏并不意外，末世之后，必定会逐渐形成变异人团队，最早他和成天壁在云南市郊碰到的胖子一伙，就是这种团队的雏形。就连他们四个，现在也是这样的合作关系，说来说去，都是为了活下去。

    庄尧挑眉：“加入你们有什么好处吗？”

    少年笑道：“首先，你们永远不用担心吃穿的问题，团队里低等的力量进化人会负责这些基本物品的供应；其次，你们可以享受到末世中难以想象的资源，豪宅、美女、所有人的景仰，说白了，你们可以活得比末世前还要痛快。”

    丛夏对那少年自得地用“低等”两个字形容力量型进化人有些反感，末世也不过两个月，也许很多人变异的不仅仅是体型，他皱眉道：“那我们要付出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为团队效命，收集有用的一切，物资、武器、能源、地盘、人等。只要我们不断壮大，就能保证每一个成员过优越的生活。这是一个没有法制的时代，只有强者才配享用好东西，乱世才能出英雄。难道你们不想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帝国，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吗？”少年眼中迸射出对强权的渴望，跟他俊秀的外貌格格不入。相对于他狂热的演说，黑衣男人却没什么表情，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。

    这番演说也许对很多男人都极具吸引力，但他眼前的四人却恰好没有一个感兴趣。丛夏没有大抱负，只想吃饱穿暖活下去；成天壁有作为军人的节气和信念；柳丰羽懒散随性，只求舒坦；庄尧更是对这种“梦想”嗤之以鼻。

    少年对他们冷淡的反应有些意外：“你们不相信？”

    丛夏道：“相信，不过我们很忙，说完了就让开吧。”他向来与人为善，可唯独对眼前的少年没什么好感。

    少年不太高兴地看了丛夏一眼：“你只是个力量型进化人吧？虽然力量型进化人在洛阳只配执行最低等的任务，不过既然你是自然力进化人和植物异种人的朋友，加入我们后，你和小孩可以享受高等级变异人的家属待遇。”

    庄尧眯起眼睛：“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？”

    “你想怎么证明？”

    “你们既然已经有了规模，离北京又近，肯定在信息方面比我们灵通，我们想知道更多的信息。”

    少年皱眉道：“莫非你们也打算去北京？”

    “不错。”

    少年哈哈笑道：“北京充斥着来自全国各地的高级变异人，你们这样的人去了，除了他，”少年指指成天壁，“其他人什么都不算。而且，别把北京想得太美好了，一个城市聚集了那么多人，资源必定受限，不过，南部海岛也去不了了，你们还真没太多选择，还不如跟我去洛阳。”

    “南部海岛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们得到的最新消息，说海里出现了大型海兽，靠船过海，九死一生，你们哪个会飞？”少年嘲弄道，“这世上早没有安全的地方了。”

    庄尧继续问道：“北京那边有没有关于全球进化原因的分析？”

    少年笑了：“小朋友，要不是你身上没有能量波动，我都怀疑你是脑域进化人了。如果你们加入我们，什么问题我都乐意解答。”

    庄尧耸耸肩：“可以考虑，毕竟加入你们之后，就不愁吃穿了。”

    三人不动声色，他们都知道，庄尧这个小崽子说出来的话基本不能信。

    少年眼前一亮。

    庄尧道：“不过，光是这些东西还吸引不了我们为你卖命。”

    少年神秘一笑：“我们自然有更具吸引力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告诉你们也没什么，没有那个东西，我们怎么可能吸引那么多变异人呢！”

    庄尧终于来了兴趣：“说来听听。”

    “傀儡玉。”

    傀儡玉？！四人对这名词都很陌生。

    少年嗤笑道：“你们这群土鳖，大概只知道贵阳城这么大的天空吧？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，我看你们是完全不知道啊！”

    丛夏追问道：“傀儡玉是什么东西？”他对玉这个字很敏感，因为他身上就有一块传奇古玉，威力之大，无可限量。

    少年道：“是地震的产物，准确来说，我们有一枚碎片，但这一枚碎片已经威力无穷，能让在玉周围的人快速进化。傀儡玉是所有人争夺的秘宝，我们的首要任务，就是守护我们的玉，然后……”少年笑了笑，“抢别人的。”

    成天壁眼中闪过一丝异色，稍纵即逝。

    丛夏喃喃咀嚼着那三个字：“傀儡玉。”能让人力量增强，简直就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。

    庄尧问道：“为何叫这个名字？你们的傀儡玉在洛阳？”

    “那种东西难道我会随身带着？那样我会死得很惨的。名字嘛，是北京的脑域进化人取的，难道不是很形象吗？一旦拥有了傀儡玉，就绝对不舍得放弃，变强的感觉多美妙啊！守护者会化身为玉的傀儡。政府也在四处收集玉的碎片。我们靠着它召集了越来越多的人，但同时也面临着很多危险。风险和收益共存，难道你们不想变强吗？”

    庄尧因为新的信息而兴奋不已：“你说玉是地震的产物，地震又是什么造成的？地震为什么会产生这种玉？”

    少年不高兴了：“你们到底要不要加入？我已经很有诚意了。”普通变异人听到这样诱人的条件，根本没什么好考虑的。

    “哥哥，我们加入吧。”庄尧抓住成天壁的手，“以后就不用为食物发愁了。”

    这一声哥哥叫得柳丰羽直翻白眼。

    成天壁瞥了他一眼，淡淡道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庄尧道：“你听见了？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？”

    在一旁沉默良久的黑衣男人轻轻按住少年的肩膀，沉声道：“他在耍我们，别说了。”

    少年一愣，他虽不是绝顶聪明的人，但也不笨，只是碰到稀少的自然力进化人让他有些急躁了，经过提醒，他立刻冷静了下来，看这四人的表情确实没什么诚意。他眼神阴暗，冷冷道：“你们根本就不想加入。”

    庄尧耸了耸肩：“是啊，骗你的。”

    少年怒道：“不识抬举。”

    “我又没让你白张嘴，我车上有不少武器，都给你们了，我想知道的也不是秘密，用武器交换你的信息，不吃亏吧？”

    黑衣男人道：“把武器拿下来，地震的事，我给你们解答。”

    成天壁二话不说跳上车，把四把冲锋枪和两把狙击步枪都拿了下来。相对于食物，武器的价值对于变异人来说要大得多。

    成天壁刚把武器放到地上，黑衣男人的手臂突然散成了几十只蝙蝠，朝武器飞来，成天壁一步挡在蝙蝠前，警告道：“敢靠近一步。”

    男人冷冷道：“北京的脑域进化人提到了‘寒武意识’这个概念，寒武意识、傀儡玉和地震之间有联系，我们只知道这么多。”

    庄尧瞪大了眼睛，表情在惊讶、畏惧和狂喜之间来回转换，好不精彩，他对成天壁道：“让他拿走吧，足够了。”

    少年皱眉道：“难道你知道什么？”

    庄尧露出狡黠的笑容：“我才不会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个——”

    “算了。”黑衣男人抓着少年，那群蝙蝠把武器卷回了他身边，“他们不想加入，不必勉强。”他冷冷看着他们，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笑，“反正，他们一定会死在去北京的路上。”他再次化作漫天蝙蝠，卷起少年和武器，如一缕黑烟般飘向远方。

    四人久久没有回神。尤其是庄尧，嘴里反复地念叨着“寒武意识”和“傀儡玉”。

    丛夏拍了拍庄尧单薄的背：“你到底知道什么？别念叨了，快告诉我们。”

    庄尧握紧了拳头，沉声道：“寒武意识，他的理论是正确的。”

    “寒武意识？他？他又是谁？”

    庄尧眼中充满不甘，他冷冷道：“从遗传学上讲，他是我父亲。”

    众人一惊，这是庄尧第一次提到自己的家人，不过，他们没问下去，因为庄尧已经上了车，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。他们回到别墅，一下车，丛夏就跑到院子里，把吸收来的能量都输到阿布体内。十几分钟后，他抹了抹额上的汗，看着阿布腿上平整如新生的皮肤，长吁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阿布！”庄尧高兴地大叫起来，他一把抱住那大尾巴，阿布把他甩到了背上，他在阿布身上尽情地打滚，又笑又叫，“阿布，你终于好了，你终于好了！”他顺着阿布的背滑了下来，又抓着它的毛爬上去，玩得不亦乐乎。

    阿布一直温顺地看着他，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腿上微微发痒的皮肤。

    “阿布，快起来跑一跑！”阿布听话地站了起来，一跃而起，跳出了高高的围墙。庄尧兴奋的叫声回响在空荡的街道，这个时候的他还真像个孩子。

    丛夏笑了笑：“总算治好了，就是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履行承诺。”

    柳丰羽哼道：“他要是敢说话不算数，咱们把他老巢搬空，就凭一只猫，还奈何不了我们。”

    成天壁仔细看着丛夏的脸：“你没事吗？”

    丛夏道：“没事，我这次真的吸收了很多能量，现在只是稍微有一点累，能量至少还剩三四成。”

    成天壁这才放下心来：“进屋吧，忙了一整天都没吃饭。”

    柳丰羽点头道：“咱们把他东西都吃光，能搬的都搬到车上，不怕他赖账。”

    丛夏笑道：“我觉得他不会赖账的。”

    “哟，小夏你为什么这么肯定？那小子嘴里可没一句真话。”

    “那群壁虎过度繁殖，早晚这个城市会没有人类的空间，再说，他对 ‘寒武意识’和‘傀儡玉’非常感兴趣，这些问题显然只有去北京才能得到解答。南部海岛已经因为大型海兽而无法抵达，那么北京就是最后的选择，最优秀的大脑和最新的信息都将在北京产生，他一定会跟我们走的。”

    俩人点点头，觉得这个分析有道理。

    柳丰羽撇撇嘴：“带着那个小兔崽子，一路上还真够麻烦的。”

    丛夏拍了拍柳丰羽的肩膀：“柳哥，我知道你不信任他，我们也无法信任一个满口谎言，而且比我们三个加起来都聪明的孩子。但他是珍稀的脑域进化人，这两千多公里的路一定危险重重，我们需要他。”

    成天壁道：“我们一定会平安到达北京的，那两个人说我们会死，是因为他们信息太少。”

    柳丰羽打了个响指：“没错，我们可不止有成天壁和我，还有脑域进化人，还有那只猫，还有你。”他揽住丛夏的肩膀嬉笑道，“你这小奶妈真有用啊，以后受伤或者没力气了也不用怕了。对了，刚才说要亲你的，这就奖励你一个吧，柳大明星一吻可值钱了。”说着他就把脸凑了过去。

    丛夏哈哈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成天壁一把推开了他：“现在最不值钱的就是钱。”

    “亲一下怎么了，我是奖励他发挥作用。”

    成天壁冷冷瞪了他一眼，扭身进屋了。

    柳丰羽撇撇嘴，“这么别扭，活该一辈子讨不着老婆。”

    这时，阿布载着庄尧回来了，大猫稳稳地落到他旁边，虽然没有声音，但地面直颤。庄尧道：“你干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柳丰羽瞥了他一眼：“晒太阳。”

    庄尧撇撇嘴：“今天阿布痊愈，我很高兴，就勉强让你上来玩一会儿吧。”

    柳丰羽费力地仰起脖子，也看不到庄尧，只能听到声音：“真的？”

    “废话。”

    柳丰羽道：“怎么上去？”

    “阿布，让他上来。”

    阿布垂下了尾巴。柳丰羽一把抱紧，那尾巴用力一弹，把他甩到了背上。

    “哇啊！”柳丰羽大叫一声，感觉相当过瘾，阿布的毛又软又厚，摔上去一点也不疼，而且在它背上视野极好，顿时生出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之情。他抓着阿布的毛，兴奋地叫道：“哟呵，阿布，跳到房子上！”

    “不准命令我的猫！”

    丛夏进屋后，见成天壁正在清点武器。成天壁抬头看了他一眼，一如往常地面无表情，目光平静如水。他干笑道：“柳哥这人就爱开玩笑，你没生气吧？”

    成天壁冷淡地说：“你不是喜欢跟他开玩笑吗？”

    “呃，也不是……”丛夏虽然不算伶牙俐齿的人，但比很多工科男都能说多了，此时却也感到了尴尬。成天壁是个严肃的人，从来不说废话，也不喜欢开玩笑，柳丰羽是无所顾忌，可他晚上还要跟成天壁睡一张床呢，旁边要是睡个一声不吭冷冰冰的人，他晚上肯定睡不踏实。他好不容易才用迷彩蛋糕把成天壁哄回来，现在又生气了，真是郁闷死了。

    成天壁扭过了头去：“做饭去吧。”

    丛夏讨好地问他：“天壁，你想吃什么？还吃蛋糕吗？”

    “甜，不吃。”

    “我给你做不甜的双皮奶吧，放你喜欢吃的红豆。”

    “随便。”

    丛夏心里有些失落，进厨房忙活了起来，但脑子却一团乱。成天壁俊帅而冷漠的脸和修长结实的身体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，丛夏被自己吓得一抖，妈呀，眼下他们小命尚且悬着，怎么能去想这些东西呢？！他拼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挤出脑海，脸却烧了起来。

    吃饱喝足后，四人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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